我从未想过群星能如此广阔。
和其他第一次来到大气层之外的人一样,我在璀璨的群星前颤抖着,看着太阳在它亘古不变的位置上沉默地燃烧,对着它跪下了。
空间——谁能独占这无限的空间!此刻我无比的确信,即使全Sol III上的野心家加起来,也无法瓜分这些静静流淌的星河。一种刺痛的愧意油然而生:曾经我为了国家号召的夺取生存空间的战争而浴血沙场,杀死过不少本不该死的人。但现在,它显得这么荒谬!空间!宇宙中难道还能有比这更丰富的事物吗?
总辖没有骗我们,只要离开大气层,这一切都触手可及。但是在地球上的一切……嗯,我好像并不眷恋。几场预热般的局部热战“恰好”发生在我家所属的边境,带走了我的全部家人。这曾经是我参战的动力,但现在它只能让我意识到我比还在Sol III上的八十亿人幸运:在空间站等待通勤航班的时候,「零」向我们告知了一件事:Sol III上爆发了热核战争,累计引爆各类核武3,256颗,生还者零。
我看了一下手表,旧世界毁灭于2099年元旦零时。也就是说,我们这最后一批殖民者和已经抵达Sol IV的五亿一千万人,就代表了整个人类文明。
当「零」用略带遗憾的语气告知此事时,大家都松了一口气,就好像家住外国驻军基地旁的老父看到女儿终于怀孕一样。没人会对一个不断加压的蒸汽锅炉最终爆炸而感到奇怪。
然后…大家就变了。大家还是大家,只是眼神都不一样了。
“我想…”
“我能…”
“我要…”
人群中细碎的低语不绝于耳,而此时Sol IV上也是一样的场景。人们逐渐抬起头来,群星倒映着他们眼中的狂热。探索,开拓,掠夺,一种扭曲的基因在每一个殖民者体内疯狂复制。Sol IV政府的首脑和五亿一千万人同时看着天际上那绽开绚烂光斑的“暗淡的蓝点”。
他举起手中的酒杯:“新年快乐。”